修身齊家書(67)惠惠退休的深情告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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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100年惠惠提出退休申請獲准，我本來有點訝異熱愛教書的惠惠，怎麽捨得離開教師崗位？但是算算年月，惠惠從民國64年開始在鹿野國中教書、74年調到台北，到民國100年，惠惠已經教書教了整整36年！！在木柵高工也不知不覺服務超過26年了！

民國100年5月退休前夕，惠惠說國文科教學研習會邀請來我們家召開，我同意，認真的做服務員。接近三十人在客廳坐下，我遞茶送水送餅乾、加上85°C的蛋糕和咖啡，同時發放裝訂好的資料，快樂的招待客人。

惠惠突然變的很感性，說「請准我介紹一個準國文系所的學生，就是坐在這裡的我老公，他歷年來參加過許多次國語文競賽的成績，参賽得獎的項目包括國語即席演講、朗讀、閩南語即席演講、全縣競技所向披靡，台灣區比賽也不落三名外。」

真的跌破我的眼鏡，怎麼需要這樣介紹我呢？

惠惠接著說：「我們相遇在台東鹿野，第一次見面是民國64年9月16日，發現怎麼會有這麽又帥氣又陽光的男孩？原來是教物理的新老師，上課像在說故事、講笑話。」

聽到惠惠說起往事，我也忍不住接話了：「當時物理老師奇缺，報上登南投縣缺75名，我中午跑出去打電話，徵詢爸爸要不要趕快回南投應徵物理老師？哪裡想到回來辦公室以後，看到惠惠大美女幫我準備好了午餐，我心中溫暖，立刻就決定要留在鹿野了！她就是我的真命天女！」

惠惠說：「下午第一節剛上課，在走廊看到他衝進校門，帥氣的臉上滿是汗水，想必是怕遲到跑上山的，看他用手刮汗、甩汗，很陽光的感覺。沒想到天氣說變就變，隔天強烈颱風艾麗絲來襲，風強雨驟，澈夜哀號，嚇得我整夜不敢閤眼。終於盼到天亮，剛好窗外透進來陽光，帶來他的身影，不知不覺就跑出去拉住他的手，他一反手就牽住我的手，把温暖傳給我，手牽手走過大街到電信局發報平安的電報。當時大家都稱我們是『金童玉女』」。

當時台灣新生報副刊，有位署名「羅雷」的和人打筆杖，別人配合政令宣導常態編班，他卻直言能力分班的好，文筆温暖卻很犀利，還引用古聖先哲的名言來支持他的論調，全校都在討論這個人，有一天我幫他整理抽屜，赫然發現「羅雷」就是他，我很訝異學理科的人怎麼會有這麽深厚的國學底子？」

再換我接著說：「當時我看惠惠被嚇到的樣子，才告訴她，當小學校長的爸爸，在我小四開始就讓我接觸古文，小六就讀完大學國文選，進初中再讀的文言文已經進入策、論的行列了。我的高中國文老師
一直邀我到家裡吃飯，希望說服我轉文組念國文，高中時沒轉，反倒是升大二的暑假申請轉系要轉國文系，可惜沒有成玏。不過我還是一有空就寫作投稿，中央日報、各報副刊都登過文章，稿費也不錯。」

這時候，所有老師都停止了動作，靜靜的看著我們，等待我們繼續往下說。

惠惠吸了一口氣，又開始說：「民國74年我進木栅高工，75年老公也調到樹林國中，傻傻的我搞不清楚物價，把訂金看做是全款，就訂了這間房子，以為交了十萬就擁有了。薪水是1,2500元，屋款近400萬，一毛對九牛，而且一週內必須執行簽約，否則連訂金都會被沒收。」

我怕惠惠自責，連忙接過話：「我沒有生氣，是我的福氣才能買到這麽好的房子，惠惠起了幸福的頭，剩下快樂的結果就由我來解。我先招會，繳簽約金和開工金，然後徵得我同意後踏入國語日報科學教室、補習班，而且課後老闆還邀我幫他的兒子課後輔導，工作到半夜兩點。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，現在被肯定，不把握以後可能就没機會了，長痛不如短痛，利息13％，複利很可怕的，越早還清越好！就這樣沒日沒夜的拼，晚上回到家超過半夜三點，早上五點半又出門了，將近五年沒有上床躺下來過，賺到的全部存入惠惠的戶頭。」

「惠惠老師都自己帶孩子嗎？」不曉得是哪一位老師發問了。

「對呀」惠惠說：「我就帶好孩子、整理好房子，不要讓他煩心。更令我感動的是 我老公下了班一定先回家幫三個孩子洗澡，再留下一捲有他聲音的錄音帶，錄音帶裡有問候媽媽的、招呼孩子的，要孩子們聽媽媽的話，要乖，說故事說笑話給我們聽，常常叫哥哥多放幾遍給我聽，到最後連小小班的弟弟都會迴帶再放音。我常聽得都哭了，激動雙手顫抖，倒不了帶，很怕不小心整個洗掉。孩子們都笑我，連聽笑話都能聽到哭。」

我感動的握住惠惠的手。她看我，繼續說：「我老公的臉不敵超重工作的摧殘，快速的老化了。」

我順手翻出以前在鹿野快樂出遊的相片：「這是當年我們出遊的相片，當年大家稱我們是金童玉女，毫不為過，惠惠一直被稱為是木栅高工四大金釵之首，但是我經過歲月的摧殘後，很怕丢惠惠的臉，都不敢一起出遊了，經常藉故搪塞。」

惠惠說：「以前你們問過我， 為什麼嫁給我老公，我還傻傻的告訴他，卻親眼看到他受到傷害的頹喪，讓我非常非常後悔燠腦。」

我笑笑的說：「當年惠惠沒有選擇的空間啦！」

惠惠連忙糾正我：「單身男老師才不只他一個啦！當年我選他，今天還是選他，明仁是有為有守、有擔當的好男人。」

「唉呀，原來惠惠的美貌，是你老公用命換來的呀！」不曉得是哪一位出聲了。惠惠用力的點點頭，眼眶泛淚。

我連忙把話接過來：「我還在這裡呀！惠惠的美麗不是拿我的命換的，你是天生麗質，我們夫妻同心呀。」

聽到這些深情的告白，在場的每位老師們都為之動容。舉起杯子以茶代酒，祝我們長長久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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