禮物(10) 前世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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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9月22日，在我和先生婚姻即將邁入第七年的前三個月，多了一個人和我分享先生的疼愛。喔，不對，是多了一個人來霸占先生對我家貓貓的愛。

一、在爸比的肚腩上

第一天漸進接觸時，妹妹起初顯露認生及害羞，不一會兒便自然地投入先生的懷抱裡，緊緊依偎著，一雙小手抓著先生衣服，煞是安心舒適的模樣。通常，那是我累了倦了時依靠的港灣。哎，罷了。妹妹想必等待爸爸出現許久了，如此美好畫面，那塊肚腩就讓給妳吧！

隔天帶妹妹回家，好奇熱情的貓貓用濕熱的吻迎接妹妹，卻換來妹妹不領情地嚎啕大哭。從那刻起，妹妹變身為無尾熊，如同沾了強力膠黏掛在先生懷抱裡，睡覺時更是直接趴在先生肚腩上才停止哭泣。貓貓原本是家中老大，因為不小心驚動了妹妹而被關在房門外，委屈低鳴著。我雖然可以和這對父女同處房間內，但也讓出了原本屬於我的位置。哎，罷了。妹妹初來乍到這陌生環境，或許從先生懷裡聞到她前世記憶中安心的氣息，瞧這安穩睡著的可愛模樣，那塊肚腩就讓給妳吧！

過了幾天，妹妹願意讓我抱她了，貓貓重拾牠的主權、房間和先生的肚腩。不過，在我們訓練妹妹坐IKEA餐椅前，每當先生坐在客廳沙發上用餐，妹妹總快手快腳搶先貓貓一步，攀上先生臂膀、窩進先生肚腩，父女倆相視而笑，先生溫柔哄著：「啊～來～吃飯飯～」貓貓自然不甘示弱，隨即跳上先生大腿，固守牠既有陣地。幾天前剛受到驚嚇的妹妹餘悸猶存，貓貓一跳上來，妹妹立刻大哭，我只好將貓貓抱離先生，安撫牠：「晚上睡覺時間你就擁有爸爸囉～現在先讓給妹妹吧！」

隨著妹妹對家中環境逐漸熟悉，在我們引導下也開始轉而對貓貓感到好奇，妹妹和貓咪總算能在先生的懷裡各自安好。

二、爸比回來啦！

一人一貓爭奪先生關愛的戰場，轉移至家中玄關：迎接爸比下班回家進門的那一刻。

「咚咚咚咚！！」我聽見貓貓從二樓奔跑下來的聲響，不需探頭，我知道先生正開車駛進車庫，因為懷裡還不會走路的妹妹，一面興奮地手足舞蹈，一面尖叫且參雜著「BA～BA～」聲音。

貓貓和妹妹的戰場轉移至家中玄關，準備迎接爸比下班回家進門的那一刻。當時新冠肺炎疫情仍嚴峻，我邊抱著妹妹邊催促先生快快洗手，妹妹早已迫不及待地雙手伸向前，頻頻高聲大叫：「BA～BA～」，同時用力踢我，展現她「終於見到爸比了！好開心！好開心！」貓貓呢？這局仍舊位居下風，先生一洗完手旋即轉身接過妹妹，牠只能在先生腳邊兜轉來兜轉去，不平地發生抗議聲。

過了一歲半會講話之後，妹妹一聽到先生車子的引擎聲，無論當下人在家中哪個空間，馬上快步跑到客廳、衝上窗邊沙發椅，高聲大喊：「爸比～回來啦！」先生一進家門，妹妹旋即奔向前摟著爸爸雙腿討著「抱抱～要！」

每天晚上的迎接儀式，是妹妹積累了一整天思念的表徵。從早上起床睜開眼直到晚上先生下班回家，妹妹會反覆問好幾次：「爸比呢？」畫畫時，問她在畫什麼？也總是回答：「畫爸比～」有時候拿起手機聯絡事情，妹妹邊作勢搶去邊說著：「爸比講話！」外出散步時，看見路邊停放相似型體或顏色的車子，妹妹也會興奮地說：「爸比回來啦！」

好濃厚的思念，沒有一刻不想著她親愛的爸比呢！

三、只想和你/只有為妳

妹妹如此思念著爸比，是因為，先生在極少相處的時光裡，給予妹妹滿滿的愛。

週間大部分日子裡，先生總在妹妹早上八點睡醒前出門上班，晚上九點臨界妹妹睡覺時間才到家，兩人可以相處的時間不多。

洗澡和沖泡睡前奶，是平日唯二妹妹能和爸比近距離互動的時光。因此，除非臭臭了或是真的疲倦到睡著，妹妹都會撐著等先生回家才願意洗澡，想要享受爸比幫她洗澡、陪她玩水的時光；也堅持不讓我幫她沖泡睡前奶，有次我擔心她太餓自作主張，妹妹戲劇性爆哭，怎樣都不讓我把奶瓶塞進口中。

如果當天由我幫她洗澡，妹妹喝完睡前奶之後，會在房間拉著我陪她玩或看書，直到先生洗完澡，立刻在房間內大喊：「爸比洗好啦！」接著，妹妹會指揮先生躺在床上，爬上先生的肚腩並從另一邊滑下床。「溜滑梯～耶！」先生就像隻北極熊爸爸無奈地趴著，任憑北極熊寶寶在他身上玩耍和啃咬，直到我覺得妹妹情緒過於高昂而喊停，讓妹妹親親爸比後，結束這短暫的（通常不到半小時）父女玩樂時光。

偶爾幾天先生提早回到家，面對妹妹睜大雙眼期待盼望的神情，愛女成痴的先生，從眼神、表情到聲線，全寫著溫柔疼愛，帶著忙碌一天的疲憊，陪妹妹玩玩具、溜滑梯、騎搖搖馬，或者將妹妹抱坐在腿上講繪本故事。這時我會靜靜移至廚房準備沖泡睡前奶的器具，將難得的相處回憶獨留給這對父女。

同為別人女兒，我深知，在婚禮上牽起未來伴侶那隻手的時刻，會特別想念曾經僅有、數得出來的父女共處回憶。

四、緊牽妳的手，直到不得不放手

「聽說，女兒到某個歲數後，就不願和爸爸洗澡，也不願讓爸爸抱抱和牽手了！」

對於這件事，先生某天從朋友處得知，有感而發地對我說。

當時妹妹未滿兩歲，仍喜歡黏著先生，週末六日早上喜歡和爸比單獨去公園玩，也習慣和爸比單獨午睡。我安慰先生別擔心，妹妹這麼喜歡他，大概要到青春期才會發生這類事情。

怎知，一歲半之後的某個週六下午，妹妹突然不願單獨和爸比午睡了，哭得聲嘶力竭，就是不讓先生踏入房間，喊著「媽咪！睡覺，要！」，最後勉強讓先生和我一同進入房間哄睡，才平息哭聲。甚至，兩歲之後的某個晚上，喝完睡前奶的妹妹對先生說：「ByeBye~晚安～」，但當我一如往常地說：「親親爸比～說愛你～」，妹妹竟撇開頭閃躲先生湊向前的臉頰。嗚嗚～我都可以感受到先生錯愕及受傷的心了！

面對這突來的轉變，先生在我面前總故作堅強，一副無所謂地模樣。「還好啦！這樣我比較輕鬆啊！」

有天我傳了張照片給先生，是妹妹在鄰近草地公園和陌生哥哥（約莫六歲）牽手一起走的畫面。我打趣地對先生說：「你女兒被別的男生牽走了喔！」先生一點兒也不緊張地回訊：「想也知道是她主動去牽哥哥的手」，一副「不用唬我」的口吻，彷彿不在意女兒將來有一天被別人搶走。

然而，從先生陪伴妹妹去公園玩時雷達般時刻追蹤的眼神，妹妹賴皮不走路時絲毫不喊累抱著她上下坡，以及氣喘吁吁追著妹妹四處奔跑，耐心仔細地挑出魚刺及剝除蝦殼，為敏感膚質的妹妹精心選購溫和乳液⋯⋯

我想，當女兒牽起她人生伴侶的手，那一刻，先生應該捨不得吧！只是，仍會看著其他地方，若無其事地說：「人生到一個階段，本來就該結婚嘛！很好呀！」（哼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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